路易 · 艾黎游汀州古城墙

邹子彬

      抗战时期，国际友人路易·艾黎同情我国抵抗日军侵略，来华用合作社的形式组织工业生产合作社，支持前方抗战。１９３９年夏初，路易·艾黎抵汀组织“工合”。一天，在公记行宴会后，兴致很高，他想“沿汀州古城墙，登上北山看看走走”，经理李兵日便请同席的原公记行董事长，惕庐大宅的国学教师范绍康代劳，伴艾黎登山观赏风光。

      他们一行数人，过泰安桥，登上朝天门城楼，范介绍说：“这是唐代古城朝天门，是陈剑刺史迁州同时建的泥石古州城门，有一千多年历史。”出城楼，走不上三几百米，看得见城垛在向上延伸，城外是机场己经竣工，起飞的陈纳德“飞虎队”飞机直冲云霄。艾黎看了一会，便说：“这里城内有山，城外不远又有青山围着，真好！”范说：“一千年前的太守陈轩就咏诗赞道：‘一川远汇三溪水，千嶂深围四面城。’就是说有三条溪水流到城里来，四面的青川把汀州城团团的围着。可登上山顶，看得见四面田园，虽是山区可很广阔，一眼可几十里的平展村庄”。

      登上山顶，面对金沙寺。范说：“这是唐代的古寺。古城墙就从这里分东西而下，龙山是汀城的宝山，城有好几千个墙垛，周围十里。”艾黎倘佯在龙山之巅的古城墙上，怀着诚挚的心情，看山上棵棵龙鳞古松，山花鲜艳，看山下十街百巷、围屋民居，看四面青山远淡近浓，像一卷卷的山水画。东西两翼伸展着垛堞相连的古城墙，蜿蜒而下，合抱于汀江之滨。艾黎赞美这里的青山绿水自然风光：“长汀多美的山城啊！”

      他们从西城墙而下，时大西门“通津”因开公路己拆。艾黎游兴很高，从小西门“通今”，直到宝珠门楼，这里是明朝嘉靖年间筑县城的南大门、崇祯十年增筑月城，有两重城门，中有兵库马厩，上面四周敌楼城垛，拆府署大门相对的南楼慈济阁建宝珠门楼，分内外两重，两边是廊庑式的通道，还保存有古碑《肖懋道城楼碑记》；“宝珠门一带通为郡城，其前环罗坊，平衍绣错，无险可据，路冲黄峰，古城诸隘，复为岩峒窥地，使无月城，则单关可虞……”艾黎通中文，但对古文，却有些费解，然而他站在碑前足有十余分钟。他看窗外，小桥流水；平田绣错，宝珠峰如一颗圆珠，嵌在南屏与西峰之间，再看前楼，三元阁四檐三层、翘角飞檐，艾黎问：“前面相对的好象也是城门楼？”范道：“这是唐朝建的州城鄞江门，今名三元阁，两边城墙，在明代晚年合州城县城为一城时拆除了。”艾黎说：“这宝珠门像赣州的东门城，那座城阁在街道中，很像韶关的曲江楼，太美了，太美了。”

      他们又从车子关到惠吉门楼、五通门楼，城墙外潺潺的汀江水，平静无波。曲线柔美的南屏山，倒影江中，像一片翡翠美玉美丽诱人，艾黎站在五通楼前看那座木桥，便问：“为什么不联作一座桥？”范绍康道：“因为这里是双江汇合处，中有船形沙洲，这边是汀江的五通桥，那边是金沙河的小木桥。”艾黎笑道：“呵哈，一边是大江木桥，一边是小桥流水。”

      过了水东桥头挹清门，不久沿城墙迸入乌石山云骧阁，这是汀州城三大名楼之一“云骧风月”，是典型的南方古代楼阁建筑，以地势临江，高耸入云，宛如一匹昂首的骏马，凌风追月，十分壮观。大门外嵯峨的巨石，状似狮象，扑面而来，实则磊落雕搂，好象破土石笋，掀土而刺空，有石洞可探，石池可鉴，石壑可藏，四周鸟石磊磊，古樟参大，茂密葱茏。登楼窗开四壁，环眺四山如屏，波光云影，崔巍龙山，翠微在目。下楼厅前平台，种植花木，城垛环绕。艾黎站在女墙前俯眺龙潭奇石玲珑，江潭一泓，古樟成丛，古榆成荫，汀江南流，虹桥座座，对岸楼房栉比，街市繁华。艾黎赞曰：“中国有二个美丽的小城，一个是湖南风凰，一个是福建长汀。”大家听了，都满脸笑容，艾黎更是眉笑眼开，双眼发光。他还拿了一本汀山贝玉扣纸料制成的改良纸本子，用钢笔抄下了我国著名诗人陈三立题云骧阁的联句：“龙山立云端，对此崔嵬情深仰止；汀水来天上，到兹弯曲广纳群流。”

      他们出了云骧阁沿着乌石山城垛回到朝天门，费时若三个钟头，边走边看，环游汀州古城墙一周，约十华里有余，路易·艾黎毫无倦意。他叮嘱范绍康先生说：“长汀多竹山，资源丰富，我们 ‘工合’要大大发展纸业，为抗战、为文化宣传的需要服务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