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话建宁客家民俗

钟琼奎

来源：三明侨报网

惊蛰杀蚁虫

建宁的客坊、黄埠、里心、伊家、黄坊等乡村有“惊蛰杀虫蚁”之古俗。“惊蛰”过后，天气渐暖，家中的蚂蚁、蟑螂、臭虫等各种有害昆虫逐渐繁殖起来。即在惊蛰前，用生石灰洒于天井、门、屋角、猪、鸡舍；挂红辣椒于厅堂、房间；桃枝熏烟于厅堂、房间、厨房。洒石灰时边洒边念：“惊蛰、惊蛰，杀死蚁虫脚直直。”晚上，家庭主妇还会把剩余的黄豆种、花生种等炒给孩子们吃。炒时一边炒一边念：“炒，炒，炒，炒断蚂蚁爪；熏、熏、熏，熏死害人虫”。如遇雷声响用木棒敲门、窗等家俱，边敲边念：“雷公轰，虫、虫、蛀、蛀都死光。”惊蛰过后，家中老少一齐动手，扫净洒下的石灰，撤去熏烟盆，清扫屋内暗角，扫除床底污垢。据老辈传说，此俗对杀虫灭蚁有一定的效用。此俗如今已成历史。

清明祭祖

清明节扫墓祭祖，据说传于古代“将相”之礼，后来民间亦相效仿，历代沿袭而成为中华民族的传统民俗。清明节已成为祭祀先祖，纪念亡人，悼念先烈的重要节日。建宁人俗称“做清明”，建宁的祭祖时间为清明到谷雨有半个月的时间(也有清明前三后七之说法)，先祭开祖，后祭大房、小房、最后各家自祭。参加祭祖者均为男丁，妇女一般不参加。祭祖时，所有远离家的，外出工作、经商、做工、旅居等晚辈一般都返梓祭祀。或众祖或私房，届时均预早备就祭仪，如三牲（猪肉、鸡、鱼）茶、酒、香烛、鞭炮、冥钱等。祭祀前，先将坟墓周围的杂草、淤泥等清除干净，然后将用鸡血沾红了的花纸，用土或石块压在坟墓的额头上。在坟墓碑前整齐地摆放祭品，男性荤祖（鸡摆中间，猪肉、鱼摆在左右二边）。女性斋人供香菇、糍果、冰糖。酒杯五个摆在“三牲”前边，茶杯五个摆在“三牲”后边（“五”喻“齐福齐全”）。点燃香烛后，由宗族的长辈先筛酒，酒过三巡后，由主祭念祭文敬慰祖先，启发后代铭记祖恩积德行善等等。然后筛酒过五巡、茶过三次后，焚烧冥纸、冥钱，燃放鞭炮后，给每个未成年者发放红包，勉励他们努力学习，弘扬祖德，为国家，为人民贡献力量。私房祭祖则比较简化，但也很庄重。成年人返舍聚餐喝祭祖酒，并以此为契机，加深邻里、妯娌、婆媳、兄弟子侄之间的团结和友情。

立秋打糯糍

建宁乡、村传承客家地区，立秋打糯糍这个悠久的民俗，即每年立秋之日，农家都会打糯糍，以庆贺早稻的丰收。所以选定这天，主要是因为立秋前忙于紧张的夏收夏种，到了立秋季节，繁忙的农事已告一段落，吃点糯糍补补身体。

打糯糍工序：先是妇女把上等的糯米淘洗干净，放在清水里浸泡数小时，捞起晾干，再将它放在饭甑里用猛火蒸熟透。而后二位力气大的男人，把平时倒置在地板上的石臼掀起，把粄臼和棒槌擦洗干净，再用滚烫的开水烫几遍。把蒸熟的糯米饭倒进石臼里，用棒槌反复捶打。

打糯糍是重体力劳动，一般由身强力壮的男人担任。但见那壮汉叉开双脚，抡起棒槌，随着棒起棒落，两脚有节奏地踩着步足；而蹲在石臼旁的妇女则有节奏地反复揉翻着臼里的糯糍，直打得臼里的糯糍呈糊状时又渗进少许温开水，再轻轻打几下，尔后捞起放在钵头里。搓成一个个圆形的糯糍放些白糖、芝麻、酥花生粉。全家围坐一起，一边品尝这香甜、柔软而富有韧性的糯糍，一边畅谈丰收的喜悦。村民打糯糍的民俗传至今日，不仅仅局限于立秋，逢喜庆日或来了贵客，也打糯糍招待客人。

寿　庆

建宁人的寿庆由来已久，少有繁杂程序。平常的生日，只在每年生日这天中或晚餐吃碗长寿面（线面或面条)，二个太平蛋（红蛋）以示过生日。小孩出生一周年及以后的10岁、20岁、30岁、40、50岁，都有做生日之习俗。一般是请主要亲朋，不请外客，被请者携带布、鞭炮、鞋、鸡、面条等贺礼前来庆贺。从60岁起就开始庆寿。以后70岁、80岁，90岁……，不分男女每10年做一次。80岁则提前至79岁做寿庆。“九”与“久”谐音，长寿之意。

“寿庆”大多在生日之时举办，如有特殊情况，可提前数月，一般不推后。寿庆时，一般晚辈、亲朋，带着写就的祝寿红纸联或镜框、蜡烛、鸡、面和其它礼品拜贺。高寿者寿庆（一般80岁以上）经济比较宽裕的人家庆寿很隆重。庆寿这天，家门口张灯结彩，厅堂点亮大红烛，贴上大“寿”红字，摆寿桃寿面，大办寿酒宴请亲朋，并向周围乡亲分发寿饼。外甥等主要亲戚，或独资或合资制大型寿联寿匾拜贺。男匾写上“福如东海，寿比南山”。“南极星辉”“德高崇义”。女匾写上“宝婺中天” “蟠桃献寿”等之类祝语。有宗族祠堂者，寿匾挂在祠堂，并举行隆重仪式，离祠堂远的则挂在众家或自家厅堂上正方。如兰溪村德星桥吴家，高寿老人多，子孙贤孝，一个厅堂挂了十三块祝寿匾。另外女儿、女婿还要为做寿者添置新衣鞋新帽。高寿者寿庆还有拜寿的习俗，建宁人又叫“上寿”或“暖寿”。即寿庆前一天晚上，家境好的东家办“上寿酒”。一般家庭办便宴。贺寿宴后，晚辈们把寿星安排在厅堂正中就坐接受晚辈礼拜。一般是三脆三拜并说些“健康长寿”“添福添寿”之类的吉利祝寿词。

建宁有些乡村还有配偶不全或子、媳有缺者、子女不孝者、家境贫困潦倒者等几种人不做庆寿。

“新丁”取名

客家人把新出生的男孩叫“新丁”，建宁叫“添丁”。给“新丁”取名是很有讲究的一件事。

“新丁”平安降生后，家中大人在家门口燃放长串鞭炮以示庆贺，但此时不安名字。“满月”之日，建宁人叫“做满月”，在家请亲朋好友前来喝酒、道喜，正式定名并通报“新丁”的名字、乳名。取名之前，由家中长辈将“新丁”出生的年、月、日、时辰、地点端端正正地写在一张红纸上。然后请人排卦“八字”（即出生的年、月、日、时），按“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”等，卜算“新丁”的命运。如果“八字”有欠缺，则在取名时补正。如卜算出这个“新丁”缺“水”，就加“水”或带三点水，二点水旁“氵”、“冫”的字；缺“木”，则加带有“木”字旁的字（如林、树、根）。长辈根据卜算，然后按族谱上祖宗定的辈分给“新丁”取一个吉利、好听的名字。正名确定之后，有的家长还附带取一个乳名，如“二狗子”（狗又叫犬，“犬”与“健”谐音，喻健康又精灵）；“牛牯子”（喻健壮如牛）。贫穷家，有的取“奴才子”“叫化子”“毛奴子”等乳名。意命贱，好抚养。

“新丁”出生满一个月，由家中长辈选择吉日良辰，在长8寸、宽2寸的红纸上，用毛笔在右上方直行端端正正写上“新丁取名×××，乳名×××”，这些字要一行写完，忌分两行。中间写“长命富贵”。左下行写上家中长辈的名字。然后，摆上三牲，点燃香烛，燃放鞭炮，将红纸条端正恭敬地贴在祖宗牌位的柱子上，在一年内不宜覆盖。万一“新丁”夭折，而应将纸条偷偷取下，并把它焚化在祖宗牌位前的香炉里。

第二年的元宵节，凡有添“新丁”的人家都要购买一盏花灯，悬挂在大厅里或祠堂里，并设宴盛情招待前来祝贺的客人。此时再次通报“新丁”的名字、乳名。

请客习俗

建宁人请客步客家人之习俗，有“请酒容易请客难”之说，请客，必得“三请四请”。十天半个月前，发出请贴，说定某事某时在某地请客，务必“大驾光临”恕催等等。宴席一般在上午十二时前。

请喜酒最为隆重。结婚请酒，男家舅公最大，其次是娅公或母舅，女方家亦称“外家”是大客，必须早到，先交礼金开簿。鞭炮响起，举客就座位，在众人的拱让和敬仰的目光中，一直迎到第一席上座。座位讲究，东席主客舅公、娅公；西席主客族长公、亲家；主宾等一一按辈份依次排座，待主客坐定，鞭炮响，方开席。等出大块猪肉或太平蛋这道菜时又鸣炮，休宴时再鸣炮谢客。

正月请客最难。重要客人，你请他请，一般人很难请到，但往往又非请不可。常常为了请一贵客，再请些陪客，凑成一席，也好有人敬酒，增添气氛。可常常左等右等，贵宾公务、应酬都忙，届时身不由己，临时就来不了，让主人产生“要请的主客没来，请的陪客倒来了一堆”的感觉。

请女客最麻烦。请一张桌，要准备两张桌的份量。过去妇女一年难得吃一餐像样的饭菜，家来客人，在厨房做饭，不上桌。好不容易有人请，要打扮一番，穿着一新，提着篮子带些贺礼赴宴。女人做客，还带上小孩。小孩不上桌，拿个碗就在旁边，一开始动筷，女客就得先给孩子夹菜。并且还有“捡菜”习惯，桌上随意吃点，好菜、干菜捡些打包回去，给子女沾点光。女客散席，主人要回礼。建宁人请客繁文缛节多，是一个时代的印记，如今已淡化了。

酒拳助兴

建宁人十分热情好客，每逢节日或家有喜庆之时，亲戚、好友皆来集聚，在家设宴款待。为了增添酒兴和热闹气氛，建宁人耐心热情相劝客人多喝酒。在酒席上，都有猜拳助兴的习俗。

猜拳是讲究一些规则的。猜拳的数字从零到十，如猜中双方所出的手指合计数，即为胜方。如双方同时猜中或均未猜中，则须继续。出手指时也有规矩，比如出“三”时，不能拇指、食指和中指一起出，应出中指、无名指和小指。出“一”时，大拇指要侧向下，不能往上翘，以示谦虚。出“二”时，用大拇指、食指表示，出手时要侧向下，以示礼貌。开始猜拳时，第一次双方各出5个手指，喊“福寿全”或“来就来”。高手相逢，要十几个回合才能决定输赢，那就进入了猜拳的高潮，气氛热烈。对方猜对时，输方以点头认可并喝酒，接着又应重新呼或“福寿全”或“来就来”。若此时一方呼错或出错（没出5个手指），就应闻酒或喝酒一小口，以示“拳亏”，方可再继续。若猜拳中少（多）出手指头，大多会怪自己手笨，闻一次或喝一小口酒，以示“歉意”。输赢一般以三杯酒定赢输，输拳者喝酒，三杯酒喝完就算过关。如需请人代拳、代酒，应征得对方同意。

猜拳的叫法大多注重叫吉祥语，而且要有节奏。比如猜“0”时叫“宝对”；猜“一”时叫“一定高（升）”、“一定发(财)”；猜“二”时叫“两相好”、“双生贵子”；猜“三”时叫“三星高照”；猜“四”时叫“四季发财”、“四季如春”；猜“五”时叫“五子登科”、“五魁首（手）”；猜“六”时叫“六六大顺”；猜“七”时叫“七个巧”；猜“八”时叫“八仙过海”；猜“九”时叫“久久长”；猜“十”时叫“十全十美”。

除了猜拳斗酒外，还可出手指点数字斗酒，也有“转汤匙”斗酒的，还有“猜单双”斗酒的。

建宁人喜欢喝酒、猜拳，这一民间喜闻乐见的娱乐游戏，助增酒兴，增进友谊，联络感情，消除困倦。且代代相承至今。